瑟大王叫我来巡山

啊,是个迷恋着瑟兰兰的痴汉。
同时深爱着赤司巨巨。
迷妹......吧。
吃!all赤!all瑟!

【青赤】雪国

-> 几年前便有的脑洞,可是这么长时间,才完整地写出来

-> 太长了有1w+我自己都觉得累(但真的懒得分两次)

-> 背景川端康成《雪国》  但内容当然不会像文豪一样好 orz

-> 越写越尽是情感和恋爱了55

*

  尽头遥遥的地方有灯光,在白茫茫的雪国边境,在黄昏与黑夜的交界处,亮起来了。

  穿过这长长的隧道,便到了雪国了。

  青峰已经是第三次将视线投向对面的男人。男人身形很瘦,让人疑惑是不是一下车就要被这雪夜的大风吹得消失。他的头发和瞳孔都是非常漂亮的红,即将不见的橙红日光照下来,像是来自天国的,很了不得的什么东西。

  远处的山野在晦暗不明处起伏,披上了黄昏的光在光与影之间游动,山野上白皑皑的雪色像是世间的哪一种绝色。白色覆盖的山峰后头隐隐漏出冷松的苍绿,倒是算得上是冬天过到这个时候的第一抹绿意。

  他看向男人的眼睛,很漂亮,殷红的,盛上傍晚的光像是一潭盈盈春水,但是眼神里的某些不明所以的东西让这水蒙上阴翳,倒更像沉寂许久的深潭。

  春天也该来了。青峰这样想到。

  他意识到这样盯着以个素不相识的人看好像不太礼貌,便准备将眼神收回去。

  然后,他和男人的眼神第一次对上了。

  男人的脸上有着黄昏的余光,沐浴在橙黄日光下的眼神柔和而清冷,再往深处望,便什么也看不见了。虽说看一个人的眼睛便可以直视他的内心,望着这样一双眼睛却很难想象能让人看出什么东西来。

  大概如果闭上眼睛,倒是能变得温柔起来。青峰这样想着的时候,赤发男人回给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转而看向窗外,这时,天边最后一抹夕阳的光晕也消失不见了,天地化为一片暗色。

  青峰讪讪地收回目光。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信号所的灯光下白茫茫的雪国倒是愈发凄清了。

  列车开进车站,天色变得一片雾蓝,在一片纯白雪原和藏蓝的远山之上,趁得这个地方越发不真实了。

  人们开始收拾东西下车。因为人们的体温而温暖的车厢开始变得寒冷,青峰听见站长和谁那样说着:“今晚可能要到零下哩。”冬春交接之时也会这样寒冷吗,他走下车厢的时候想。他看了看在夜晚显得有些影影绰绰的站台,转身走进了纯白的风雪之中。

  青峰进旅馆的时候老板娘正在将柜子上的清酒小心翼翼地拿下来。

  “需要我帮忙吗?”

  “十分感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啊,是青峰先生啊,今年也来这里疗养吗?”

  “是啊,一到冬天老毛病就犯得厉害。”

  “今年也有给您留房间呢。”

  “哈,今年也得谢谢老板娘。”

  “这次来这边待多久呢?”

  “两个月吧,到二月份,也是在这里过了一个冬天呢。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看到春天的雪。”

  “哈哈,去年来了却没有看到呢。我们也很希望今年春天下雪呢,毕竟能给国家的农业带来一些繁荣...另外,请多注意身体....说起您的毛病呀,我家女儿都觉得真是十分帅气呢,在战场上负伤落下腿伤什么的。青峰先生在关东战场上的战姿,报纸上都有报道呢,我们也都有所耳闻。说起来,退伍也是这个原因吧。”

  “是啊。”

  “真是的,明明才刚过三十岁的小伙子,身体应该称得上十分健壮才是呀。”

  “哈哈,没办法,战争打垮了不少人的身体呢,不光日本,世界各地都是。”

  “也是这么个说法...雪停了吗?”

  “嗯,来的路上停的。”

  老板娘将青峰送进屋,转而差自己的女儿凉子给这位每年光顾的先生斟上酒,再将才将弄好的饭菜送上桌。

  “麻烦你啦。”

  凉子红了脸,青峰大辉看到这位少女就连十分白皙的脖颈也渡上了淡淡的绯红。

  他突然想到列车上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苍白的脸庞,像是充满死气的。很奇怪,男人明明长着一张十分显年轻的脸。如果脸红起来,不知道是怎样一副模样。但是在那天傍晚的列车上,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脸上,也渡上了一层红色,朝气蓬勃的颜色。

  青峰走出和室,在旅馆的接客处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喝着自己带来的啤酒。暖炉有点带来困意,他打算着喝完酒就去泡个温泉,然后好好睡一觉,调整一下因为坐了太久的火车变得疲惫的身体。

  然后他又看见了那个男人,裹着大衣,整个人被之前的风雪侵袭得带着些凛冽。他提着行李箱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青峰看见他的箱子出乎意料得小巧。

  “你好。”

  “你好,请稍等...是...赤司征十郎先生吗?”

  “是的。”

  “先生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向右处。”

  “好的,谢谢。”

  “说起来赤司先生的房间正好可以看见最好的雪景呢,需要我领您去那吗?”

  “那真是十分感谢,麻烦了。”

  名为赤司征十郎的男人手拿着行李箱迈步向前,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峰。

  

  那个男人露出的一截胳膊细瘦得可怕,青峰有些奇怪地想到。

*

  青峰拿着一篮衣物向温泉走去。夜里的雪国愈发得冷了,漫长渺远的山际线变得朦胧起来,连月色也没有的夜里,远处信号所的一点灯光好像成了什么寄托一般。

  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回暖的时节,温泉的蒸汽蒸腾而上,然后遇冷化成袅袅的白雾。

  想吃橘子。

  这个想法是突然蹦出来的,他总觉得这样寒冷的雪夜里,一切都是冷色的暗色的,吃橘子好像能改变些使人寒冷的意蕴。

  他靠在被泉水浸润的光滑的石壁上,将眼神投进夜晚的雪国。

 *

  第二天放晴。本就是十二月之初,这场提前来临的大雪也应该停下来了。万物在阳光的滋泽下,明明还盖着一层雪被,却奇迹般的,显得生机勃勃起来了。

  这大概就是雪后晴天的魅力吧。青峰想。他看着庭院里堆着雪人的孩子,穿着不合身形的旧衣服,在漫山遍野的雪泥和湛蓝清澈的天空映衬下笑得灿烂。

  “嗳我说,老板娘,去年这里的庄稼也是大丰收吗?”

  “是呢,多亏了去年的大雪呀,无论是海产还是田地都很不错。”

  “那今年看起来也会是这样啦!”青峰说着穿好外套点上香烟。

  “是呢,托您口福....哎,青峰先生要出去吗?”

  “是啊,去到处走走,说不定能看上个姑娘之类的....顺便也去吃蟹啊!这里的冬蟹一直很有名吧。”

  “青峰先生还是这么有趣啊!今年吉田家开了饭馆,青峰先生想吃什么,就去他家吧?出门向西走看到路牌就有指示了!”

  “好嘞,我出门啦。”

  “青峰先生回见。”

  在这样美妙的天气里漫步于积雪未清的小道,自然是件悠闲事。天空清澈,让人想起肌肤白皙的少女的眼神。

  战争快要结束了,大概今后一段时间内日子会不太好过喽。嘛,也是没办法的事,战争后经济难免迎来一定程度上的萧条。

  不知道那时候,这个地方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呢。

  他漫无边际地想。

  那个男人又跳到他脑子里来了。昨天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十分让人难以忘却:列车上的眼睛,昏暗的天色和旅馆的灯光下男人露出的一节手腕。

  赤司征十郎。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心头突然涌起什么奇妙的感觉。

  好像在哪看到过这个名字,或者,是听过这个名字。可是,是在哪呢。

  

  他走到了一家当地很有名的吃蟹店,出乎意料地眼前闪过一抹赤色。很奇怪,明明是那样气质冷冽的人,却有着张扬的发色。赤司征十郎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张桌子前,借看报纸来打发等待食物的时间。

  青峰大辉走上前,打了声招呼。

  “嘿。”

  男人有些讶异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圆圆的,眼尾却向上翘起。

  像猫。他想到。

  “您是...列车上的那位先生?”

  “是,…我叫青峰大辉。”

“幸会,青峰先生。”

  青年人介绍着他的名字,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少年感。

  不知道是谁说过,措辞和语调可以伪装,但是在每个人的声音里,都藏着与生俱来的东西和一个人的过去,没有办法修饰,篡改更是不可能。赤司征十郎的声音中有明显接受过极为良好的教育的优越和无比的清澈感,光凭声音青峰便觉得这人估计身世不凡。

  他面庞瘦削,可是这种瘦削和战时普通人因为营养不良的瘦削明显不同,更为锋利的同时却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这样的脸庞却有着十分漂亮精致的五官,好似饱经风霜的白纸。

  简短的寒暄之后他们便不再言语,赤司又重新低下头翻阅手中的报纸,青峰在看一旁电视上的球赛时也在偷偷观察着,即使是在这样放松的场合,赤司的背挺得笔直,坚毅而不可抗拒。这样的姿态说是军阀之子也有人信吧,青峰暗自嘀咕道。老板这时端上了热腾腾的蟹和青峰的米酒。赤司征十郎放下报纸,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用热毛巾擦了手便开始慢条斯理地剥蟹。

  “青峰先生也住在那家旅馆吗?”赤司问道。

  可能是那天登记入宿时,看到了他吧,青峰想。

“旅店的梅花香薰,青峰先生过来的时候,带了一丝那样的香气。”

  青峰也笑:“原来如此,这样的洞察力还真是了不得啊。”暗想着,什么啊,难道自己竟然是舞剧里演的那种身上留香的男人?

  赤司只是笑笑,并不说话。他笑起来谦逊而又极为漂亮,青峰默默感叹到还没有看过这样漂亮的男人。

  “青峰先生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呢?”

  “我吗?之前和同乡好友一起去打仗去了,结果他在三个月前被俘虏了,我也因为腿伤的原因直接退伍了。”

  赤司还在剥蟹,他剥的动作很慢,像是在专门等它冷掉似的,青峰又看到他的手腕,白净细腻,腕骨突出,瘦的令人不禁感到有点心疼。

  “...十分抱歉...”

他紧接着说:“但是,战争就快结束了呢。”

  “是啊,终于快打完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电视里的球赛,接球手反应迅速地接住了飞来的球,人群爆发出一片叫好声。

青峰不太能接受这样的沉默,喝完酒,他准备起身付钱。

  “不吃蟹就走吗,青峰先生。”

  “本来也就是来这里喝酒的。”

  “这样啊。蟹很好吃呢。”

  赤司又剥下一点蟹肉,伸出手:“青峰先生也来吃一点吧,来这里一次好歹也吃点特产。”

青峰想说他不是第一次来,他每年都会来这里。

  眼前的青年将蟹肉放在青峰面前的碗里,带着些笑意。

  糟了,有点完蛋。

  青峰发现他对这个年轻人已经是相当的有好感,这个动作甚至能让他的心里产生一点悸动。他自认没什么文化只会在战场上耍耍威风,但对自身和事物之间的感知却相当敏锐,这样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出现。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蟹肉,很细腻,温度也刚好。

眼前的人,好像比看起来要平和得多,明明初看时是夕阳下冷漠的一张面庞。

  然后他出门,出门的时候想,自己到最后也没能好好大吃上一顿蟹。

  他又想,结果到最后也不知道那个赤司征十郎是来做什么的。

*

  青峰最近经常能看到赤司征十郎。赤司大多数时候好像都在房间里待着,偶尔也能在旅馆后的庭院里和一两公里之外的小雪原上偶遇。

他的房间和赤司的房间恰好离得很近,他常常看到老板娘将饭菜放在赤司房间的门口,大多数时候是汤豆腐,有时是清汤面和白米饭。青峰默默计算着汤豆腐的次数,暗想着赤司征十郎估计是对汤豆腐有什么执念,然后觉得有些好笑。

  他睡得迟,半夜的时候,赤司的房间经常传来压抑着的咳嗽声。能听出来声音的主人正在尽力把声音放低,但青峰还是能听出心脏快要被咳出来的窒息感。可能是不适应这里的天气,也可能是有肺部的疾病吧,青峰想起了那双细得过分的手腕。

  他的抚恤金被邮寄过来,厚厚的信封,厚厚的一沓。老板娘递给他时眼中的渴望连门外雾蒙蒙的大雪也掩埋不住。后来青峰一数少了五百日元。算了,大家也都不容易,信封和纸币被摊开放在桌上,青峰没什么想法。

  老板娘的女儿很擅长弹三味线,有时她进他的房间为他演奏,青峰总是会盯着她细腻的皮肤和白皙的一小截脖颈出神。少女的胸部随着弹琴的程度一点一点起伏,和那天傍晚车窗外绵延的山脊不断重合。明明才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却已有这样了不得的身材,估计会激起很多男人的欲望吧。青峰又想起那天映照着最后那抹夕阳余晖的赤司征十郎的脸庞,瘦削的轮廓被赋予了最后一点生机和柔光。少女的琴声渐渐低落,这结尾的琴音带着不可名状的悲哀和最后一丝蚊呐似的叫喊,被光照亮的赤司的脸很快随着日落昏暗了下去。

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里静静的,曲子已经弹完了。  

余音无限哀婉,少女奏毕,微靠在他怀里,眼中水光闪烁。清亮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说:“青峰先生,人到底是为什么存留在世上的呢?”

听说老板娘的丈夫,很久之前失踪在了关西那片的战场。

 

和室顶上的灯罩里有自夏天以来不断扑火的蚊虫尸体,暗黄的灯泡的光透过灯罩打下来,那些蚊虫的尸体们便形成了黑压压的一小片。

是啊,人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努力地生活在这世界上呢。

为什么呢,妈的。

他看着那黑黑的一片,没有回答。

 

直到少女演奏完所有的曲目起身鞠躬离开,他都没有回答。

 

 

午夜时分,青峰又听到隔壁房间的咳嗽声。

这一次,还伴随着什么东西倒地的闷响。

青峰心里一震,努力让自己觉得估计是无意间碰倒了什么重物。

可是咳嗽声却没有接着传来,他有些着急了,走出房间,刚想直接进去,想了想却又收回手,在纸拉门旁边的墙壁上敲了敲,问道:“赤司?赤司征十郎?”

没有应答。

青峰推开门,赤发男人倒在地板上,伴随着拉开门的一瞬间掀起来的风,很多纸张被哗啦啦吹散在地板上。

 

赤司的房间没有使用取暖措施,只有灯光是暖的。庭院木台的门敞开着,灌木上的积雪被月光照得莹白,一片寂寂的雪夜。整幅画面竟然充斥着不可思议的,哀伤的美感。

“赤司?赤司?”

可是地上躺着的人好像已经彻底晕了过去,无论怎样呼唤都没有回应。

他有些慌乱,赶紧跑到赤司身边去,将人身子翻正开始探他的额温,心想要是发热就麻烦了。

好在赤司的额头温度正常,好像没有发热迹象。他松了口气,把赤司搬到床榻上,然后盖好被子。赤司比他想象的还要轻,青峰在感叹着真是骨架纤细的同时,心里好像涌上了异样的感情。

咳嗽咳的昏过去了吗。他不敢怠慢,又经过几次的呼唤没有回应后,他干脆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准备先观察一下没有其他不舒服的表现再回去。

青峰想起之前凉子小姐在房间弹琴的画面。蚊虫的躯体在灯罩下乌泱泱的一小片,那些幸存过秋天和冬天的飞虫,在这样的寒冷季节,不断越过灯罩与天花板之前的空隙,扑向最中间发着温暖光芒的光源,然后成为那片黑影当中的一部分。

是啊,它们为何要向那里扑去呢,凉子小姐含泪问出的问题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战场上的画面又在他脑海里闪过了,身边金发的好友毫无征兆地倒下了,隐没在喧嚣的环境中的子弹先是穿过了好友的胸膛,然后不知道又掉到哪里去了。最后各个长官奉天皇之命给他们这些有突出贡献的士兵发放勋章,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好友的父母连儿子的灰烬都没能收到。

现在思索起来,对于战场的回忆,竟然只有火红火红的惨状。

一张纸突然被从门缝中穿过的风吹到他身边,发出细微的声响。他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来要把散落在地上的纸张捡起。纸上写满了文字,笔迹隽永清晰,和赤司征十郎其人完美地联系在了一起。

原来是作家吗。

青峰不好没有经过允许看下去,把纸拢了拢,叠到了桌面上。

“那是我正在写的一本小说...咳咳...”

身后,明显在压抑着咳嗽的欲望的话语传来,他转头一看,赤司已经坐起来在床铺上,在昏暗的光晕下微皱着眉头对他说,看起来好像在慢慢调整呼吸减少肺部的不安。

“如你所见...咳...我是个作家。”看着眼前的深色皮肤的男人张大嘴一副明显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赤司竟然微微地笑了。

赤司的语气自然得不像一个正在不舒服的病人,也没有晕倒醒来就看到自己房间里突然多出了个黑皮男人的惊讶,反而像邀请青峰来做客似的。

青峰看着他的笑容,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应答一声,仿佛过了许久,赤司又开始咳嗽,皱着眉微微挤着眼睛,手捂上心口,光是看样子青峰都觉得肺被攥起来了。

他从桌上的茶壶里到了一杯茶递给赤司,然后问赤司有没有药,赤司点点头,想要起身去拿药。青峰直接把他按回在床席上:“我说你还是暂时坐着比较好吧,药在哪里?”

赤司没怎么挣扎,手指了指房间另一头的柜子。

青峰把药递给他,赤司就着茶颇为熟稔地喝下,连眉头都没皱。

不知为什么,青峰看得有些不是滋味,因为腿伤在医院那会儿,护士让他喝的药一个赛一个的苦,长这么大他对药的味道都是排斥的。但是眼前的人好像毫不在意地喝下,面部表情没有丝毫狰狞的迹象,如果不是没有味觉,就只能是已经喝惯了。

赤司征十郎放下水杯,对青峰道谢。

“赤司...先生,你知道你昏倒了吗?”

赤司好像在憋着笑意,看着青峰说:“青峰先生如果用不来敬称的话,直接叫我赤司便是。”然后说:“知道啊,老毛病了,青峰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怎么能不担心啊混蛋,青峰在心里暗自想,半夜经常咳嗽然后突然砰的一声倒下,怎么能不担心?

刚刚递过水杯时,赤司的手凉到差点让青峰一激灵。

他看向赤司,赤司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明显是不爱惜身体半夜还在桌子前面写东西的缘故。现在估计已经过了夜半时分了,怎么想好像也是让眼前的人赶紧睡觉比较重要。

药好像起了效果,赤司现在不怎么咳嗽了。他与赤司告别示意,然后走出了房间。

纸拉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青峰没有听见门后轻轻的一声“晚安”。

 

*

 

天气好的时候,房间的前庭里偶尔会出现一只狗。狗钻过小洞进来,停留一会儿后,再出去。

  青峰和这只狗之间只有短暂的眼神交流,偶尔会扔下几片肉,然后狗会叼着肉离开。青峰每年来这里,都能看到这条狗。它在这个地方流浪着。

  明明少年时很喜欢狗。

  它看起来已经有年岁了,掉了不少的毛发,剩下的那些在它瘦嶙嶙的身躯上横七竖八,露出了毛发下拥有斑斑点点的皮肤,虽然叫不上来,但青峰想应该是老了之后的皮肤病。

  说是当一条狗很自在,但是这样的老狗也未免有些可怜。

 

  赤司征十郎,那个家伙,真是个奇怪的人。

  即使是和赤司渐渐熟悉起来,青峰仍然不能看懂这个人。

  好像身上的温度永远都是那样,他的手好像从来都捂不热似的。青峰没来由地有些气恼,明明,每次邀请那家伙出来,都是毫不犹豫地答应的。他们一起去酒馆,青峰永远是各式各样的啤酒,这是打仗留下的老习惯了,这样寒冷的天气,还是喝这种舶来品更令人快活。

  赤司可能是为了身体考虑,一般都是选择喝茶,偶尔喝几杯清酒,不变的只有各种地方的汤豆腐。青峰一度认为这是一种奇怪的偏执,说了之后赤司只会轻飘飘地回复一句“那青峰先生也不要总是喝啤酒好了。”

  即使是一同外出过许多次,赤司征十郎所展现出来的,好像都是同一张脸,没有波澜。

 

  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赤司突然反过来邀请青峰去他的房间。

  地上散落着纸稿,赤司坐在房间正中央,好像根本没有去整理的欲望,只是定定地望着一手撑着门框的青峰大辉,身上披着的衣物被从庭院穿过的风吹起,勾勒出单薄的线条。

  眼尾上扬的眼睛盯着他有些愣住的脸:

  “青峰大辉,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他呆呆地愣在门口。

 

  好像只有这一次,青峰能从赤司的眼睛里看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是悲伤吗,还是别的什么。他没能想明白,也不知道赤司为什么突然抛给他这样一个问题,只有那一瞬间的情绪,青峰是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

  在列车上,被跳动的余晖和整片大雪紧紧包裹住的,吸引了青峰大辉的情绪。

 

  又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雪,直到今天,雪势好像才小了些。

  “这雪到底何时彻底停下来呢,今天冷得令人发抖。”

  青峰大辉泡完温泉回来时,听到老板娘这样自言自语道。

  他趁着天色尚亮时,赶着去泡了一趟温泉。雪依然下着,可是刚刚接近温泉的水面,又什么也不剩下了,悄然无声地化为水汽的一部分,又或者变成了水,滴落在温泉里。什么声响也没有了。青峰能听到的,好像只有远处隐隐传来的列车声。

  青峰问老板娘要了个橘子,一旁的中年男人向老板娘搭话道:“说不定今晚就能停哩,谁知道呢。”

 

  出人意料的是,雪断断续续下到晚上,居然真的停了。

  他在房间的木台上坐着,一旁是凉子先前端给他的酒。

  整片大地上都是雪的痕迹,青峰不禁感慨道,那样小的雪花,在他泡温泉时,每一片都无声无息地消散了,就好像它们从天空上落下来,只是为了逝去一样。可是不知不觉地,却把整片天地都铺满了,踩上去的时候如果把雪花之间的空气给压实,看上去更像是覆盖大地的庞然大物。

 

  那只狗又来了。青峰瞥了一眼,发现它的身上都是没有融化的冰碴子,这样的天气,像这样四处闲逛的狗很容易被冻死。他试图把它弄进屋子里,但是没有成功,那条狗像是死心不让青峰收留它似的。

  青峰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穿好衣服,起身走去赤司征十郎的房间。

  碰巧赤司就在走廊上,衣服裹得严实,恰巧要外出的样子,看到青峰冲过来,微微瞪大了眼睛。

  “青峰先生?”

  “有空去外面散步吗,赤司。”

 

  漫步在夜晚的雪原上,由于大雪刚停的缘故,雪质尚且松软,踩上去很舒服。

  夜空奇迹般突然放晴了,莹白的月色映照在雪原上。

  青峰本想说些什么,可是这无垠的静默景色好像冲刷了他灵魂深处的什么,原本想对赤司说的话,此刻好像又被禁锢住了似的,在喉咙里浅浅地咕噜了几声,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刚刚那条狗离去的时候,他脑子里猛地蹦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对的呢。他今晚和赤司一起走在广阔的雪原,想和他说明的到底是什么呢。

  

“上层的雪 很冷吧 冰冷的月亮照着它”

 

赤司突然开口,青峰看到他正低头,望着雪喃喃出声。

“什么?”

“小时候听母亲唱过的一首歌谣,也是在一个雪夜。她不久后就去世了。”

这好像是赤司头一次对他说自己的事情,但是这种事,听了之后只能沉默,或是像之前他对赤司说自己的朋友在战场上死去时,赤司那声沉下声的“抱歉”一样。

他支支吾吾想说些安慰的话语,最终是没说出口。倒是赤司,看到他这副样子好像被都笑了,仰头望向他,青峰能看到他笑弯的眼睛里积雪和月亮的光。

“青峰先生还想听后半首吗。”

没等青峰回答,赤司便自己唱了出来:

 

下层的雪 很重吧

上百的人压着它。

 

中间的雪 很孤单吧

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

 

青峰觉得周身突然变得寒冷起来,他看向赤司,赤司还是低头望着地面,清冷的月色照亮了他的赤发和侧脸的轮廓,却影影绰绰看不清表情。

他感到不妙,不妙极了,却说不上来这股突然涌上来的不安来自于哪里,眼前的身影在月色与雪色之间,赤红的发丝随着微小而凛冽的风飘动,他终于明白自己是抱有怎样的感情对待这个人的了。

他站到他身前,把那人望雪地望得出神的脸扳过来与他对视,然后不由分说地,将他搂在怀里。

突然被扯过来的人有点发懵,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青峰把下巴紧靠在他肩头上说的一句:

“会让你明白的。”

“什么?”

“会让你明白的,生命的意义。”

  怀中的身体突然僵硬了,青峰能感觉到赤司微微偏头看向他,呼吸间的热气轻轻喷到他的脖子上,弄得他脖子痒痒的。

  青峰大辉紧紧把头往赤司肩上搁,他没有转头,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赤司望向他的眼神,那瞳孔放大了的,雪与月交织了清辉洒落的眼瞳,里头涌动着纷杂的情绪。

  

好像沉默了良久,赤司轻轻地开口道:“青峰先生,能替我保管一样东西么。”

 

  他们没有在室外待太久,赤司一会儿就撑不住了,捂着嘴止不住地咳嗽。他们回到旅店,青峰跟着赤司来到房间,赤司先是沏了碗茶,然后从房间一面的实木橱柜里取出一叠纸,递到了青峰手上。

  青峰有些发愣,纸上清晰有力的字体在第一页纸上端端正正写了两个字。

  雪国。

  他不知道赤司这是要做什么,然后赤司自己开口了:“来这里就是想写这个的,本来在想到底什么时候送去出版社比较好,但是突然想先放在青峰先生这里,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考虑是否出版也不迟。”

  “而且,我想让你第一个看一看,青峰先生。”

  赤司笑着看向他,他这才发现赤司极显年轻的脸上,眼角竟也拥有浅浅的纹路,顺着灯的光线流淌着,眼睫打出一片阴影,像一幅明暗交杂的画。

  他捧着一沓纸离开时,赤司正准备喝药休息。他又望向了屋顶的灯罩,还是那么黑压压的一片,蚊虫们自夏天留下的,存在过的痕迹。

 

  青峰今夜感到心头涌上来奇异的幸福感,雪原上赤司那首歌谣带给他强烈的不安感,在他们的拥抱之后好像彻底淡去了。他将赤司的手稿收进橱柜里,然后也比往常更早地睡下。今夜的雪国十分安静,这场大雪销匿了世间的声音。

  他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猛然听见有人边敲着墙壁边呼唤道:“青峰先生,青峰先生?”

  是老板娘。

  青峰慢慢清醒过来,只觉得十分寒凉,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来势十分猖獗,庭院的植物哗哗作响。他拉开房门,老板娘一副十分抱歉的表情:“这么晚来打搅青峰先生真是十分对不起,但是赤司先生之前送来一封信,拜托我在这时送给您。”

  他借着走廊尽头照过来的微弱灯光看到纸上的几行字:

  

  感谢青峰先生的承诺,我好像已能隐约感受到活着的意义,但是我没有时间了。

  我想,就到这里吧。

  今夜雪原的景色十分迷人,我已死而无憾。

 

  青峰浑身上下一个激灵:“什么时候?!”

  老板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是在几个时辰前,赤司先生递给她一封信,然后又回到了房间,之后自己一直在别的房间招待客人。

  青峰没等老板娘的话说完,赶紧穿上外套跑出去。

  原来他在被叫醒时感受到的冷意,是因为又下起了大雪。这雪下得比几天前还要大,入眼白茫茫的一片,根本恢复不了视线。

  天气也开玩笑吗,早先那样莹白静谧的月光。

  这样的天气走路都困难,他都不敢去想赤司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着这漫卷肆虐的大雪,更不敢想象半个夜晚过去了,赤司现在是什么状态。

  他满脑子只有赤司在灯光中对着他笑的面庞,还有不久前他唱的那一句:

 

  中间的雪 很孤单吧 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

 

*

 

  万幸的是青峰最终终于在他们散步过的地方看见了躺在雪地里的赤司。

  他的小半身体都覆在了雪里,毫无生气,面色与雪色一样惨白,全身上下唯被雪覆盖了一半的头发还有浓烈些的色彩。

  青峰连忙把他从纯白的雪里弄出来,本想背到背上,但总觉得会被风吹到,想了想干脆脱下外套,用外套护住赤司的身体把人抱到胸前,在漫天的大雪里,一刻也不敢不停地向旅馆走去。

 

  把人带到旅馆时,老板娘看到他们的样子吃了一惊,慌忙去准备热水。被母亲的动静惊醒的凉子小姐也赶过来,看到这幅情景,内心猛地颤动,竟是抖着身子哭了出来。

  青峰把赤司放到自己的房间,在被炉下边烧上炭火。

房间里开始渐渐变得温暖时,老板娘的热水终于也准备好了。他脱下赤司的外层的衣物和鞋子,用热毛巾敷上赤司被冻伤的地方。

赤司的脸被温暖的灯光和火光照亮,像是大城市的橱窗里,在布景和灯光下静默的那些人偶。微弱的火光闪烁,赤司的面庞在跳动的灯光下好像具有了动态似的,规律地律动起来。像是刚来的那天,车窗外的山脉在赤司的脸上起伏,赤司眨了眨眼,在夕阳还未落下时,列车驶进了隧道。

 

  天色将要亮起来的时候,青峰看到赤司皱了皱眉,睫毛颤动了几番,又平静下去。

  这一夜,青峰反复为赤司更换毛巾,好让冻伤的地方保持温暖。看到人的眉目终于有了动静,青峰打足精神,定定地看着他。

  片刻,那人的胸腔里终于拽出来几丝摧枯拉朽的咳嗽,把人也将将拽醒了。

  他先是睁开眼,头顶上就是灯光,虽说昏暗但也足够刺目了。他的眼神还有点涣散,呆呆地望向天花板,眼里好像带着些自嘲的意味。青峰看这样赶紧去关了灯,房间里又恢复了黑暗。

  青峰走到赤司身边坐下时,赤司勉勉强强抓住了他的一只手,嘶哑着嗓子让青峰扶他坐起来。

  青峰沉默了一会,然后认命地小心翼翼托着赤司的身子,慢慢坐起。

  刚起来又是一阵汹涌但无力的咳嗽声,好像声音的主人已经风烛残年。

  青峰看着赤司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他以为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相互了解,但眼前人一声不吭地在夜晚踏进风雪中躺下,这一切就好像他还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笨蛋。

 

  赤司没有力气,他就让他枕在一边的肩膀上,沉默地对视着。

 

  赤司征十郎突然笑了,他从没看见过赤司露出这样的笑容,仿佛是偏执了,又好像十分畅快,像是终于对什么释然了。他趴在他的耳边,笑着说:“我赌对了,青峰大辉。”

  

  青峰突然就明白了,赤司为什么那天突然把他叫到房间问他生命的意义。

  什么作家,什么病人,温和平静的外表下,分明有着像烈火一样的激烈感。深埋在心底的,恐怕连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野性,和青峰大辉这个一上战场就发疯的疯子,本质也没有什么区别。

 

  “赤司征十郎,你就是个疯子。”

  赤司终于抬头,眼神先是不解,半晌,恍然大悟一般,用脸贴上了青峰的脖颈。

  青峰干脆换成一只手揽过赤司,替代肩膀为他支撑身体,另一只手捧住赤司的后脑勺,将嘴唇同他的贴上了。

这一批炭火快要烧完了,一只黑影突然扑扇着冲进了火芯,挣扎了一会,无声地摔在地上。

 

飞虫自夏天以来,从未消失过,所以灯罩上的黑影会越来越多。

 

  赤司实在坚持不住,没等青峰离开就溢出短促的咳嗽。青峰只好放开他,换回了从背后搂住的姿势帮着顺气。

  炭火烧完了,青峰打开灯,准备再去拿一些来。

  “不要。”赤司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轻轻说了句。

  “那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不暖和起来能行吗?!”

  “已经足够热了。”

  “而且,我不想离开青峰的胸膛。”

 

  天色终于渐进地亮了起来,透过窗户上薄薄一层白雾也能感受到浅葱色的天光。

  赤司的精神好像有点撑不住了,迷迷糊糊总是想往后倒,还一个劲地要青峰把后院的门打开。

  他想起来那天晚上被赤司倒地的声响吓去他房间时,还有赤司主动喊自己过去那次,房间的门,都是拉开的。

  大冬天的,什么怪癖啊。

  他把人身体慢慢放下,看着赤司已经沉睡的面庞。

  青峰把手搭在赤司的额头上,指尖摩挲到鬓边赤色的发丝,轻声说了句:

  “下次,不要趴在桌子上睡觉。”

 

*

 

  青峰尽心尽力地照顾了几天,眼前这人总算是有力气能自己起身了。

  他心里暗自庆幸赤司的冻伤也在渐渐好转,好在没在大雪里再躺几个时辰。但他想到的时候,还是后怕。

  这一天老板娘送来一封信,说是寄给赤司先生的。

  青峰拿过来,赤司靠在枕上伸手去接。

  他感到奇怪,收件人写赤司征十郎的名字没错,可是寄信处,赫然也是刚劲有力的几个字:赤司征十郎。

  赤司接过信看了几眼,然后头向后一靠,闭上眼睛将信搁到了大腿上,对他说:“你看看吧,青峰。”

  他拿着信看了起来:

 

尊敬的兄长:

  生辰吉乐。最近身体是否好转?

  我这里有名留洋的医师,曾治好过好几例比兄长的病还凶险上几分的病人。请兄长不要再固执了,务必回来见上一面,我会打理好最好的条件,兄长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

  听说兄长那里下了大雪,天寒露重,务必保重。

  我同父亲都期盼着您能回来。

 

赤司征十郎

 

  青峰看得有些发愣,还不待他理清,赤司就开口:“我的弟弟也叫赤司征十郎。”

  青峰没抬头,只是反复琢磨着信里的每一个字。

  “我们名字的巧合是母亲要求的。我的母亲从我有记忆起便患有肺病,在那一年的春天还没来临前,就过世了。”

  青峰看向他,情感复杂。

  “我的父亲,军事才能相当突出,效忠天皇。连带着我的弟弟,我曾经被要求学习剑术,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得不放弃了,也没法像他们一样奔赴战场。”

  这是青峰终于想起了为什么看着赤司的脸会感觉熟悉的原因了,因为他曾在报纸上,不经意看见过那个赤司征十郎的脸,冷练,严峻。当时他嗤了声,同好友说声“青年才俊”变不再提起。现在却被这样奇妙地联系起来。

  “就是那种病,青峰。我患有和我母亲一样的肺病。”

  记忆争先恐后涌上心头:一到夜晚想制止都不能的咳嗽,肺部一点一点扩散的钝痛,涌上喉头的血腥味,还有咳得严重晕倒时眼前的黑暗。

  他定了定神,继续说:“我只能写写东西。但是没有什么用处,需要被照顾的人是没有价值的。活着也完全没有意义。我的病这两年越来越严重了,偶尔在梦里,母亲的脸会变得清晰起来。我就想着,既然家族有人继承,干脆在这里,离冬天的边境最近的地方,将自己的生命结束在这里。”

  青峰看着靠在枕上的人这样平静无波地说这些话,心都要被揪皱了。

  “遇见你之后,我的心情奇妙地变得舒适了起来。偶尔青峰会说一些很有趣的话,我觉得很高兴。”

  “所以突然问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想,一定是吓到你了,看着你的样子有些好笑。”

  “可是那天晚上你同我去散步,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唱起的那首歌谣。”

  “青峰,那天的雪太好看了,我说的死而无憾,是真的。”

 

  赤司闭着眼睛,看不到里面的情绪是在怎样翻涌。

  良久,赤司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青峰心疼地厉害,再也忍不住,把人搂到怀里,捧着赤司的后脑勺,亲了亲他的眼角。

  咸咸的。

 

  他一直把赤司搂在怀里,直到赤司不声不响地睡去。

  他要走的时候,赤司却突然睁眼了,望着他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青峰大辉。”

  他也轻轻地吻了一下赤司的额头,忍住喉间的酸涩:

  “生辰吉乐。”

 

*

 

  刚入正月便一直在下雪,还没有彻底晴朗起来的天气又变得阴冷。

  “正月才是最冷的一个月哩。”老板娘泡茶的时候这样抱怨道。

  “今年比往常还要冷一些呢。”

  “好像是这样说。”

  青峰没什么想要参与讨论的欲望。

  赤司终于恢复过来,不用每天躺在床榻上听他啰嗦些不明所以的话。

  他终于还是说服了赤司,同意去京都让医生看一看。

 

  列车在今晚出发。还是这样一个雪夜,信号所的灯光在雾蓝的天色下闪烁着,和他来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变化。

  他把赤司送去车站。

  赤司快要上车的时候,青峰突然想起来那晚赤司笑着递给他的手稿,他匆匆忙忙地和赤司说,准备在列车出发前前去旅店拿过来让赤司带上。

  “不用给我,青峰。”

  “......又不是遗物,你那是什么表情,青峰。”

  “只是暂时把手稿放在青峰这里保管而已,我说过的。”

 

  赤发男人伸手抱住他,然后说:

“如果我和青峰还能再次相见,我自然是会把它送到出版社那里。”

“如果青峰再也没有见到我,那这就是我在最后,送给青峰的礼物。”

“大辉,”他叫了他的名字,“后会有期。”

列车缓缓向前开进,青峰目送着那人在车窗的身影越来越远,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转身走出车站,踏入了白茫茫的大雪中。

 

END


想在最后说的话:

碍于时间问题一直没有完全写出来,在几年间它一直是一个只有模模糊糊雏形的故事......所以现在重新拾起来的感觉和故事的走向和青赤之间的感情氛围也和当时完全不一样了。这段时间在写的同时也在反思,总觉得不够好,不够细腻,和太太们简直不能比。

《雪国》这样的背景太难驾驭,有什么漏洞的地方,欢迎指出,也请尽量包含。(工科生在这里给大家谢罪orz)

写其他场景还能撑着一点写到两人开始谈恋爱又回到傻白甜文风我也很抱歉...

还有一点,青赤真的真的是我的初心了,虽然本质是懒癌晚期和咕咕症晚期,但每次想到青赤就会有强烈的写文欲望(倒是真的写呀),碍于时间实在是比较紧迫课表太满学不过来,但是这种欲望是我在面对其他cp时真正没有的。

黑篮已经是绝世冷圈了,写这篇故事就是想说我一直爱着他们

所以,

我永远喜欢  青峰大辉和赤司征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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